苏打水

请赐我,那颗苹果🍎

【角徵】不渝(一)

宫远徵重生回到有朗弟弟的十五岁

有私设,朗是宫五,角徵差八岁


【一】凤还巢


宫远徵醒过来的时候周身酸软,麻劲从左手指尖起一直到手肘尚有余威,他不得不撑起身子来活络筋骨,无意间抬眼望向四周,竟陌生得仿佛经年隔世。

是梦吗?他到了死后的世界?这里是何处,他揉着手臂仔细打量,才于陌生中看出一点熟悉。徵宫?为何如此荒凉?

他扶着桌子起身,徵宫的陈设旧得仿佛在旧时梦中,他阔别许久,只余朦朦胧胧的一点印象,那榻上的软垫,仿佛是他昔日在娘亲膝下玩闹时常见的。

这是他父母去世时徵宫的陈设,一应家具皆旧,色泽暗沉沉的,不比他素日里用的哥哥使人抬回的金丝楠木和红木,全数透出一股浸透了岁月的陈腐。

他面色大变向门外看去,眯着眼捕捉到一个侍从的身影,立刻把人叫了进来。


现在是哪一任执刃在位、第多少年、徵宫怎么是这副样子、你是谁,千百疑问叠在心头,他问出第一句话却是:我哥在哪里?

侍从很惊讶地抬头看他,好像在担忧他常年调医弄药是不是熏坏了脑子。他立刻改口:角公子在哪里?

侍从眉眼顷刻低顺下去,答道:尚角公子出宫门执行任务去了。

尚角公子,他敏锐察觉到这称呼中的变化。

至于朗角公子……下人的表情为难起来,大概、大概是正和子羽公子在一处玩罢。

宫远徵恍若雷击,脑中一霎空白。

朗角公子。

朗角公子?

宫朗角,没死?

还和,宫子羽在一处?

跟那人混在一起,会是怎么个玩法?!


他挥手屏退下人,跌坐回案边平复呼吸,才看见手边一张信纸新墨未干,一把抓在掌心细瞧,鸡血藤,龙葵,穿心莲……是百草萃的初版药方。

百草萃,这唤回他一点心神。初版药方是他十三岁那年研制而出,那么现在老执刃尚且在位,而他——只有十三岁?

他伸展双手在眼前观察,这决不是他十三岁时的身量。


他到底在哪儿,他还活着吗?在何方世界活着?为何宫朗角仍在,为何徵宫如此凋零?老执刃还在世吗?

他怔怔坐着,对着一室寒苦,竟然莫名笑出声。

是了 ,若是朗弟弟还在,哥哥又怎么会需要我。


但他得做些什么,不论是不是梦,只有见到哥哥才能安心。

他眼神闪烁,逐渐恢复几丝光彩,却又对手中配方蹙起眉头。

此时若还没有百草萃,哥哥外出任务不知会多添多少艰难。

他一刻也不想等了,又急忙叫人进来:尚角公子可说过什么时候回来?

这……公子恐怕要去问角宫的人,咱们徵宫向来不过问其他宫中……


他没听完,立刻拔腿去架上取衣服,眼神落到时脚步顿住,徵宫冷落,他垂头才见自己一身寒素,衣架上只有半新不旧的死沉布料,尺寸一眼看去都是不合身的。

顾不上这许多,他抓起一件略大的外袍就往外走,踏出门槛时如蝶翅扬起,落在肩上恰迎面寒风,竟然也没觉出冷意——屋里屋外温度没什么差别。

宫远徵只把领口拢了拢,就穿过水榭廊台匆匆向角宫而去。



角宫的侍卫见他前来惊讶万状,仿佛富贵了十余年的人家忽然间摆一盘野菜上桌,有种不合时宜的错愕。互相觑了半天才回答了他的问题:二公子传回的消息是今晚日落之前。

宫远徵抬头看了看天,知晓时间已经迫近。

他便连自己的晚饭都没管,不回徵宫,径直去了宫门大门。



宫尚角驭着高头骏马踏上台阶,如从前无数次那样不疾不徐缓缓而上,熟悉的亭台和飞檐在两旁肃立相迎,廊柱后一个瘦弱的身影却蓦然映入眼帘。

少年半边身子都掩在柱后,外袍袍角随风飞舞,张牙舞爪地泄露了他的影踪,然而如此轻盈,不宜于深秋时节。他却不甚在意,只在自己缓缓接近中目不转睛,仿佛在这里等待了天长地久,只为见他一面。

是徵宫的弟弟,他将人认了出来,却有些不明白少年为何出现在这里对他遥遥以盼。故而手下略收勒马缓了步子,心中也因那不合时节的穿着动了一动,生出些为人兄长的在意来。

近前后下马交给侍卫牵走。他朝宫远徵走过去,“是远徵弟弟吗,你怎么来了?”


宫远徵目光闪烁一下,近乎要落下泪来。

“哥……尚角哥哥。”宫远徵吞下口中熟稔称呼,眼中的担忧却不似作假,目光在他面上小刷子似的来回轻扫,“哥哥……尚角哥哥受伤了吗?”

他挂心的沉重全凝在眉间,看见宫尚角微白的唇色,“我让医馆送药去,哥哥伤在何处?”

宫尚角有些许惊讶,他分明已将伤口仔细处理过,连血味也被香囊掩藏,这年轻的弟弟是怎么看出来的?

“哥哥无事,不过是些小伤。”他轻声答复,却见少年泪盈于睫。

“不是小伤。”宫远徵垂下头去,他分明闻见了药物的味道,轻轻抽动鼻子,“哥哥的伤,从来都不是小伤。”

他还是轻轻给宫尚角让开道路。

“我,我只是想来迎接哥哥。哥哥快回角宫吧,莫要让朗角弟弟久等了。”



宫尚角晚间用膳时有些心不在焉。

宫朗角并未如宫远徵猜测的那般等在角宫,他问过侍从,说是朗角公子带了绿玉侍同子羽公子一处玩去了,他也只是轻轻点头,就换下了外袍。

他弟弟的性子他是知道的,他不在宫门,自然仗着宠爱在侍卫那里赢得宽松。只要不闯出什么乱子,自然也不用他提防。更何况宫尚角知道自己亲手带大的弟弟的品性,就是同宫子羽在一处,也不会有过分之举。

只是关于宫远徵……他的双箸略滞了滞。

这个幼失怙恃的弟弟,最常听人说的就是一人蹲在徵宫,独来独往,无人作伴。自从多年前宫门血战后,就更加深居简出。念他年幼,宫门诸事也不派在徵宫头上,由他独自生长,只令药馆担起了徵宫大半职责。

但宫尚角认得他,是在宫门对待徵宫这样默认无望的态度中,仍然得见了多次不同传言之处的幼童,分明那双望向他的眸子,也是有感情的,有希冀的。


宫远徵来找过他,远远的,或许是时远时近的,不过能确定的是自他越发担起角宫之责后就越发远离了。不像最初的时候,宫尚角还能接近他,帮他包扎流血的手指,问他的心情如何。

他后来就只是远远的看着,少年人的身形瘦弱,他每次见了总要心中一提,只是总寻不到机会,少年就已经像小猫小兔一样溜走了。

他因此只能平白记着,但角宫诸事繁忙,而徵宫又从未开口,实在是有心无名,他又生怕冒犯,只得装作不知。


餐碟被撤下去,他饮了一口茶,吃食他用得不多,并非为了舒缓脾胃,只是为晚间提神。

正在这时候,金复进来通报:公子,徵宫的那位公子来了。

他飞快地抬头,然后说:快把人请进来。


宫远徵坐在他对面的时候,自问提心吊胆如此,上一次还是偷偷试药在他哥面前撒谎一事。

宫尚角轻咽一口,温声问他:远徵弟弟来,是有什么事吗?

宫远徵把一小罐膏药放在了桌子上。

他垂着眼,深呼吸两下才道:是疗伤祛疤的药,比医馆现有的要好,我已经把方子留下让他们制作新的了,这瓶是我刚做成的,特意先拿来给哥哥。

宫尚角心中一动,却还对他的话有些不信,只温和笑道:多谢远徵弟弟关心,只是医馆的药我一直用着也还好,不知弟弟的药,改进了哪些地方?

他不是个会把话聊死的人,尤其是面对这个总是生怯的弟弟,就像南国的人难得捉冰在手,能多捧一会也是好的。

不一样的,比医馆现有的一切伤药都好。我加了杏天骄和地皮骨,也改了配方比例和熬制的时间。宫远徵答起药理来沉着自信,虽穿着未改,却散发出不同傍晚相见时的骄傲和光芒来。

如此,那就多谢远徵弟弟了。宫尚角将那罐药膏以指勾来,在指尖略略转动。

我,我帮哥哥重新上药吧。宫远徵突然说道,我是医者,哥哥的伤口面积不小,一个人换药多有不便之处。

他垂下脸去,等着宫尚角发落他这逾距逾规的要求。

宫尚角想了想,竟然允准了。


金复把温水和布巾一并送进来时还带些疑惑,然而刚抬起头就见自家公子将手摆到了他面前,也只能应声告退把守门关。

宫远徵熟稔而又不失温柔地将他的内衫解下,露出自腰际至后肋的一道刀痕,立刻皱了眉头,用布巾沾水轻轻除去上面被创口液体浸透的药粉,木棒沾了药膏轻涂于其上,宫尚角轻轻动了一下,竟然没有感觉到丝毫刺激到创口,反而微凉止痛。

他心下又惊又喜,或许这远徵弟弟的能力果然出色,而他也可以借此机会,在执刃处说上几句,能给徵宫恢复相应的待遇。

宫远徵已经把布条缠好,给他盖上了衣衫。

只是要看他愿不愿意。

宫尚角垂下眼睫。


然而宫远徵并未再说什么,只是又叮嘱他些饮食休息的事,而后就准备起身离开。

宫尚角找不到理由留他,然而要帮助他重新恢复徵宫的话一时也不好出口,只能对他点了点头。

他本以为今日或许是宫远徵心血来潮,却没想到宫远徵真的将此事放在了心上。而他投桃报李,却也要讲求时机。

背后的伤口处微微发出熨帖的热意来。


门外金复刚把东西收拾完,就迎回了角宫又一个主人。

公子,朗角公子回来了。

宫远徵立刻往门口处望去,脸上闪过一丝惊慌。

我走了,日后再来看哥哥。

他匆忙行了礼,立刻向外走,在进门正厅处和人擦肩而过,少年郎的眼光只掠过他一瞬,便投向了里间。

“我刚刚回房,看到哥哥又给我买了那么多的东西!”

他神采飞扬,发梢夹杂着金丝的发绳在宫远徵余光中一闪而逝,活泼得犹如年画中的人。

“在羽宫用过饭了?”宫尚角含笑的声音隐隐在他背后传来。


徵公子慢走。

大门在他的身后闭上。

他终于为自己挣来了这最初的一声“徵公子”。

然而还不够,他绕着角宫向徵宫而去,身边路过隔窗传来的欢快笑声。“就知道哥哥最厉害,那些无锋根本不算什么!哥哥这次给我带了些什么?”

他总以为哥哥厉害,那些东西仿佛上从天上掉下来一般。天生天赐的快活。

宫远徵心中酸涩,便只有他的亲弟弟,才配享有这样的快乐。

他的那些荣宠,那些娇惯,原本就都是偷来的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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